草菓子

是那种一旦哪里崩了就会马上弃坑的底层选手,重度热圈过敏,啥都不行的老废物

【夜指♀】猫的戒指

赶个末班车,就是很困难,非常困难(悲伤.jpg)


私设女指,ooc有


时间非常紧巴的贺文,所以大概写的很烂,夜厨姐妹不要鲨我(。


夜喵生日快落!!!!!!


没了,再不投就赶不上末班车了(悲







         在自己短暂而清晰的流浪的日子里,夜曾经趴在过背后就是开满紫阳花的花坛的长椅上,走到过只有寥寥居民来去的陋巷中,还在卖可丽饼的小车搭成的简易雨棚下躲过雨。雨是春季的雨,下的不大,里头裹挟着泥土和新绿的气味,夜还记得自己的身上沾到了泥水,实在不敢贸然清理,只好警惕地望一望四周,然后就那样趴在车底下看着行人穿着的一双双鞋,地上的一滩滩水洼,还有雨滴打在石砖路上的清脆滴落声。

        直到自己再次睁开眼。




        毫无预兆地被霞小姐托付了新的猫咪时,指挥使小姐看起来特别开心——或许是因为真的很喜欢猫咪?原因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但总之,即使夜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好,指挥使也还是带着他一起回了家。

        夜有着黑猫少见的蓝色眼睛,颜色比起白的眼睛还要更深一点,吊起的眼梢和尖翘的下睫毛让他看起来更像是豹子,蕴含着让旁人不敢轻易接近的攻击性,在这同时,夜就如大部分人类的印象里的那样,有黑猫的灵巧和矜持,以及高傲,在指挥使看来,这份冷淡甚至有一点小小的,嗯……性感。

        指挥使很喜欢猫,但却很少见到猫。

        偶尔会有那么一两次机会,指挥使会见到有人抱着睡着的猫咪坐在公园的石凳上,灰色的猫咪温柔安详地躺在人的怀里眯着眼睛,放松到连耳朵都不再竖起,用下午的阳光当做被子,轻轻打着呼噜沉沉睡着。

        真好,她想,一定是被爱着长大的。

        相比起来,夜总是沉默不语,几乎只有被惹毛的时候才会开口说话,虽然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覆盖着灰白色绒毛的耳朵也很可爱,但却一直给人脾气很差的印象。

        因为不怎么见的到猫,所以指挥使也不知道该怎么讨猫的欢心——尤其是在这只猫咪已经长大了,无法简单地通过几餐罐头来取得信任的情况下,想要养熟夜,就显得尤为困难。养白的经验几乎完全派不上用场,毕竟白和夜就像是相反的两个极端似的难以缝合;如果贸然地抱回一堆小鱼干,大概连夜的一个冷淡的斜睨都得不到。

        夜不仅仅是猫。他会在雨天趴在阳台的躺椅上,安静地看到自己发腻,或者等到雨停。他还会把窗台下唯一一个正对着太阳被晒暖了的坐垫让给白,自己则趴到沙发的角落里去,用猫咪的姿态缩在抱枕之间。又或者,他会不好意思只接受照顾,于是总是学习着处理其实没必要让他来整理的家事,白在玩耍时散落在地毯上的皮球,纸箱和毛线团,自从夜来了之后没有一次会留到指挥使下了晚班,推开门回到家的那一刻。

        但指挥使和白一样,整日整夜的见不着他。
   
        每天早上起床,发现夜的房间不知何时已经空荡荡;晚上回来的时候,也只有白扑上来迎接指挥使回家,用黏糯可爱的声音撒娇讨要一个一天不见的补偿抱抱。然后,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又见不到夜的身影,只有昨晚给夜留了炖肉做晚饭的瓷碗从桌子上消失,像是没有被使用过一样干净地躺在碗橱里的样子才能让指挥使确定,夜昨晚回来过。

        指挥使活像是抱了满怀玫瑰花束,却追不上那个想要送出去的人。



        好不容易等到春季回暖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底了,每当路过中央城区的公园时,指挥使就会看到在人工湖的码头边停滞许久的游船里又抽出了新的野草,在风有点大的湖边,那些脆弱的绿色轻轻地摇晃着,像是在告诉每一个见到它的人自己没有死在冬天。

        夜来到家里的第一天也是深冬季节,在刚刚过完新年不久后的某一天里。黑猫迈进这个家的脚步轻微的不可思议,没有像白一样倔强地要跟着指挥使去出任务,也没有经常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因此直到过了半个月后的现在,常常和指挥使来往的神器使们都还不太清楚夜的存在;但其实,别说神器使们了,指挥使自己都没办法再凑近夜一点。

        据白说,夜曾经遭遇过一些事情——出于小猫的信任,白把她知道的,有关夜的一切都向指挥使和盘托出了,但麻烦的是,夜是一只猫。站在人的角度上,指挥使几乎揣摩不到夜的想法,甚至不会知道夜对于那件无法忘怀的事情产生了怎样黏连的情绪和敏感的记忆,当然也不可能贸然地冲上去对夜说出我都知道了你不要伤心这种自大的措辞,也无法简单的劝慰有着自己未曾经历过的旧事的夜活在当下,所以……

        只要爱着他就好。

        指挥使是这么觉得的。
    
        贸然关心不熟悉的人不太合适,但关心猫咪可以。

        流浪猫和家猫不同,每一个冬天都是一段前途未卜的日子,它们不会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找到保持体温的食物和水,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躲避风刀霜剑。交界都市是个会下雪的城市,如果冻死在冬天里,猫咪的遗体就会被埋藏在雪里,连死去都是悄无声息的。

        指挥使知道,出于对人类的不信任以及帮扶同类的想法,夜总是会去喂流浪猫;即使是一口粗糙的粮食,也会让流浪猫们多一丝能在冬天活下来的希望,但制作粗劣的猫粮总归不能让猫咪的身体变好,所以为了能让它们能变的更加健康一点,还是应该偶尔吃些材料扎实的肉罐头才行。

        “喏。”

        正在专心地盯着猫咪们啃食猫粮的夜被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指挥使吓了一跳。

        也许是因为指挥使身上有夜的气味,所以流浪猫们没有一只突然躲开,也可能是因为夜已经熟悉了指挥使的气味,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有人类来了。

        指挥使伸过来的手上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夜看到了里面装的是几个罐头。

        “刚才去购物中心的专柜买的猫罐头。”

        神情冷淡的黑猫将信将疑地皱了皱眉,听到指挥使的解释之后犹豫了两秒,又低头看了看趴在脚边的猫咪们,才下定决心似的接过指挥使手上不算重的塑料袋,拿出一个来对着包装研究了一会儿。

        可能是对于金钱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夜略过了罐头上贴着的价签,但能看得懂人类文字的他在看到配料表的时候像是感到有点惊讶一样的竖了竖耳朵,随后就把罐头的铝盖撕开来。稍显尖锐的声音引起了猫咪们的注意,于是下一秒,夜的脚边就趴满了喵喵叫的猫咪,像是撒娇又像是乞求,也许是因为知道夜手里的那个小盒子都装着些什么好东西。

        指挥使从挂在夜手腕上的塑料袋里也拿出了一个罐头,同样是啪地一声打开,随后就在猫咪们此起彼伏的喵喵叫声中把罐头放在了地上。

        两个罐头边一下子就围满了总是吃不到肉的流浪猫们。

        “谢谢。”

        夜用空出来的手拉高了围巾,但还是从围巾后面流出了听起来微不可察的道谢声,像是非常不习惯似的,连眼神都是躲开的。指挥使稍微抬起了头看夜,对方立马就转过了脑袋,只留给指挥使一个看起来有些毛绒绒的后脑勺和柔软的猫耳朵。

        “不用谢,今天的晚餐回家吃吧?白说想吃鱼生,我就买了三份。”

        “……嗯。”

        似乎没有抗拒指挥使把居所称为“家”,夜的语气也比刚来的时候软化了少许,这让指挥使联想到终于敢在人类面前吃食的小猫,多多少少放下了一些戒备——即使只是对指挥使一个人。

        “等一下,不要动。”

        以为指挥使要摸自己的夜马上就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我摸到啦,只是你的围巾上沾到碎叶子了……”指挥使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看来即使是这种程度的触碰,夜也还是不愿意,但好在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围巾后拍掉了碎叶子,神情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

        附近有一班始发站在学园区,终点站在城区的市区巴士,在每天乘坐的人大多都是学生,从早上七点到下午五点之间总是坐着年轻的乘客,但在五点之后,巴士上就通常没什么人,甚至总是能坐到空车,司机有个听车载广播的爱好,在这段没有乘客的时间里,还会一边开车一边兴致勃勃地哼着歌。

        “所以说,现在巴士上已经没有人了。”

        “……不能走回去吗?”

        “走回去就太晚了,白会挨饿的。”

        夜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好麻烦”的表情。

        “要是人很多,我就自己下车。”
        
        “当然可以。”

        当然不会去强迫夜必须跟着自己走,什么样的相处方式能让他觉得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指挥使毫不犹豫地点了头,随后就和夜一起朝着夕阳背面的车站走去。




        在春天的尾巴,夏天刚刚开始的时候,夜做了个梦。

        梦里的自己只是只普通的猫,没有神器也没有人的形态,身边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看起来是个长发少女的模样。四周的街道没有完整的建筑,每一处看起来都像是被烈火灼烧后的废墟残垣,一整片天幕都覆盖着灰色的霾,又沉又稳地压下来,包裹得远方景物没有一点清楚的轮廓,在这小小的一方可见空间里,女孩正蹲下身子,盯着路边的自己看。

        但是,下一刻她就转身离去了,踩着细碎且稍显匆忙的步子。

        黑猫动了动身体,试图跟上她,想知道前方都有着什么,却发现无论再怎么往前走,那个女孩的背影还是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自己就像是要死在这片废墟里,死在被霾遮蔽的,没有人能注意到的地方。

        ……

        惊醒的时候,夜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在睡觉时一直被压住的左手臂也顺理成章的麻了,动一动手指就感觉手臂不像是自己的似的发出一阵轻轻的响动来。

        但最重要的是,睁开眼时,夜发现自己的身边坐着一个人——是带自己回来的那位少女,有着深褐色、长度直到大腿的头发,她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抱歉,我擅自进来了。”少女转头看了看已经关好的房门“刚才去卫生间,路过夜的房间的时候,听到了你好像在说什么话,状态不太好的样子……有点担心,我就进来看了一下。”

        “不过还好,看起来只是做了个噩梦?”

        夜没有搭理面前的指挥使,刚才的梦让他感到了不可思议的疲倦,打算坐起来休息一会,顺便看一看现在的时间。

        床头的时钟显示现在是两点十三分。

        “明天是工作日吧?”

        因为是凌晨的原因,即使在房间里开着一盏小灯的情况下,夜的眼睛看起来也还是闪着冷冽的光,虽然这只不过是猫咪都有的生理现象而已,但还是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冰冷的送客谦辞——“不需要你这么关心我”的意思。

        “这么说也没错啦……但是,现在是夜更重要。”

        ……哼,人类常常会在话里包裹的糖衣罢了,这种因为自己一时的兴趣去哄骗猫的手段太常见了,就连自己流浪的那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都听过不少,或是通过投食,或是通过抚摸,总之先骗到以为可以住到干净的家里,不用再忍饥挨饿的流浪猫的信任,等到自己满足了之后就丢下满怀期待全部落空的猫咪独自离开。

        看到夜转过头去,显露出一副有些别扭的不愿意看着自己的表情,指挥使歪着脑袋,偷偷地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理解的笑容。

        “明天我要去中央城区办事,正好去给夜买一套更舒服的被子和枕头回来。”

        少女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睡衣。

        “还有,下周五,夜有空吗?”

        “……有什么事?”夜终于回过了头,抛出了一条简短的询问。

        “简单的说,就是因为中央庭月假,所以下周五我多了一天的假期。”指挥使小姐看着夜在暖光下有些柔化的脸,轻轻地摇晃着,连带着长长的头发也一并摇晃起来。

        “我听说古街那里有一座神社刚刚落成不久,从山顶到山脚下挂了一路的灯笼,我想去那里看看,夜能和我一起去吗?”

        看着夜的神色从冷淡渐渐转变成了疑惑,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要邀请自己的样子,指挥使觉得这样的夜很可爱,笑容的弧度也不知不觉间放大了一些。

        “真的是在邀请哦?不愿意的话夜可以拒绝的。”

        听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企图。

        “好。”

        “好耶!”

        “……没必要那么开心。”

        “成功邀请到夜了当然要开心。”指挥使小姐笑嘻嘻地关上了小夜灯,在夜炸毛之前抓紧溜到了房间外,在关上门之前还伸出一个头来。

        “下周五出发之前我会准备好点心的,晚安~。”

        房间里的夜在指挥使出去之后,先是什么都不做地发了会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忽然轻轻地哼了一声,掀开被子快速地倒了进去。



        在放假的当天,指挥使在天色刚刚暗下去的时候收到了夜的催促,于是指挥使就背起了提前准备好的小布包,在白用力挥着猫爪的送别礼下和夜一起出了门。

        神社位于一个有些偏僻的小公园内,公园的门口是一片广场和一些简单的长椅,东边有着一片不算很大的人工湖,在这些地方偶尔还能见到的游客们,在走到公园最深处的时候就没了身影。用石头垒出的小路的尽头,就是那座藏的很深的神社。

        小山丘上排列着并不陡峭的阶梯,四周都是稀疏的树林,在几根细麻绳的牵引下,装进了蜡烛的灯笼被整齐地排列着,明晃晃的火焰在里面做着幅度不大的摆动,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敏锐的夜在听到烛火跳动的声音时耳朵总是会轻颤一下,仿佛在入夜时无人的神社周边真的有什么妖怪似的有些多余地警戒着,但事实上,周围能见到的东西除了纸灯笼、树和石头外,就只有安静地被摆放在路边的地藏菩萨,要是再往远一些的地方看,就只剩下了山下的点点灯火,要比天上的星星还亮一点。

        少女走在夜的前面,皮鞋踩在沾了夜露的石阶上,发出清脆的敲击音。

        “夜不走在我旁边吗?”

        少女的声音不太适时地响起,夜仰起头时发现指挥使正站在自己高处的台阶上,转过身来等待着回答。

        “没必要。”

        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愿意看着她,夜像那天晚上一样又偏过了头。

        只是……这样的场景,和那个梦多少有点相似的感觉,也是自己在身后,少女在前面,走着一条让人感觉尽头就是黄泉的路——区别则是,夜能追的上她。只要愿意的话,夜可以加快速度走到她身边,或是超过她,而且……指挥使不会不回头地一直向前。

        “来嘛,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别害羞呀。”

        在夜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指挥使蹦蹦跳跳地下了台阶,在比自己低两级的台阶的夜身边站定,凑近了他。

        “走吧?神社里有给游客休息的长椅,还能看到来这里的游客写的绘马哦?”

        刚刚走神回来的夜似乎是没有听到指挥使小姐说他害羞的用词,面对身边的少女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熟悉的记忆无法简单地消除,所以夜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第一任……主人,也像是个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十分虔诚的信女,在来到了神社里,走过了鸟居之后,关于这些东西的记忆也越发清晰起来,那位老人家来到神社的时候也总是会摇晃一下门前的铃铛,然后再双手合十许一个愿,愿望是不能对别人说出来的,所以夜没有听到过她的愿望是什么,只是觉得就算对这些东西怀有信仰,神明也不会真的保佑虔诚的人类罢了——如果信仰就能换来平安,那么也就不会有那个被从废墟中抛出去的自己站在这里了。

        虽然指挥使看起来并不是专程为了祭拜才来到这里的,但还是像是履行固定流程似的走到了神社门前的摇铃绳下,像夜见过的那样,朝赛钱箱里丢下几枚硬币,摇晃了几下铃铛,鼓掌,然后双手合十——:

        “请保佑夜会喜欢我。”

        在四下无人的寂静中突兀地响起的愿望,用了夜也能听到的音量。

        一下子,夜居然愣住了,甚至还觉得脸有点发烫,不知道是因为指挥使小姐的大胆还是因为生气,但总之,夜在看到指挥使转过头来时笑眯眯的脸之后,就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你脑子出问题了吗许这种奇怪的愿望?!”

        完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指挥使小姐的眼里看起来超可爱。

        “这个……其实我是不信神明的,许愿也只是为了讨个好彩头罢了,真的想实现的话,还是要看夜愿不愿意喜欢我。”少女快速地从布包里抽出了一个盒子“至少不要排斥我嘛,点心要吃吗?是栗泥团子。”

        夜气得连耳朵都挂了下来“为什么我非得喜欢你不可?”

        “因为……呃,谁都希望重要的人会喜欢自己吧?而且连家里的猫咪都不喜欢我的话,不就说明我这个主人做的很失败?”指挥使小姐一边忍住想要笑出来的冲动,一边努力地找着借口——毕竟,如果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了,夜可是会骂她自作多情的。

        ——“因为我觉得夜好像是因为担心再次被丢弃所以才不愿意接受我。”这种话怎么可能简单地说出口。

        “……少给我得意,我可没认为你是我的主人。”

        “好,那换个说法——家人怎么样?”

        指挥使小姐打开了盒盖,把盒子里躺的整整齐齐,散发着甜香味的栗泥团子举到了插着兜扭过头去生闷气的夜手边“来一个嘛,团子是无罪的。”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点心和夜晚中晃着昏黄火烛的神社很相配,或许是因为团子确实是无罪的而且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的熟悉……过了大概十秒之后,夜还是快速地从盒子里抓走了一个软糯的白团子,再次转过身去有些粗暴地用尖牙扯下来一部分,嚼了起来。

        然后夜就明白了栗泥团子为什么会让人觉得熟悉;那是他的第一任主人:那位老人经常用来当做贡品的点心,那个时候夜还是一只普通的猫,不能吃这些用淀粉制作的人类的点心。但他清楚的记得老人总是会做很多团子,一些用来供奉,一些用来吃,也许是因为老人的力气不是很够,所以团子里的栗泥看起来没有经过充足的研磨,有些粗糙。

        而手里的这个团子,每一部分都那么的柔滑弹牙,恰到好处的甜度也彰显了它作为贡品的品质上佳——是因为人类都会做这个团子当做贡品吗?所以才这么上心?

        “之前有见过很多人都会做这个团子当成贡品,不过我倒是觉得,比起特意把做好的团子拿去摆在供桌上,等它风干变硬,不如趁它还很柔软的时候送给希望对方能幸福的那个人……反正都是包含着祈愿,明显还是给人吃掉听起来更像是能把心意送出去的样子吧?所以说,我加了能让栗泥更顺滑的牛奶,怎么样?好吃吗?”

        夜把最后一块团子丢进嘴里之后,在晚风里吸了吸鼻子。

        “难吃。”




        秋季的雨也没有让夏天的温度降下去那么一点,反而在雨点锤落之间把炎热和沉闷的气息都砸到了地面上,使每个路过的行人都加快了脚步要逃离这要命的潮湿滚热,生怕裤腿上溅了雨水,贴在脚踝上,无论等多久都不见干。

        而在这要命的、使人烦躁的季节里,指挥使和夜一起经历了一些事——一些能把白曾经描述过的过往补充完整的事。真相在两人的追查下完整地浮现出来,夜也终于明白了老人的心意,看上去像是已经能够释怀了似的。但是就在上午,他们吵了一架。原因是指挥使在前一天下午即将下班的时候,收到了实在忙不过来的同事的请求,于是乐意为他人分忧的指挥使就多加了三个小时的班,最后在晚上八点多终于要把活干完的时候,被坐在同事对面工位的人告知这个人事情做不完实际上是因为一直在偷懒,而找人帮忙的理由,也不过是想早点下班去酒吧而已。

        夜听说了这件事后,认为指挥使应该当时就丢下工作回来,而指挥使却笑着说,如果自己不做,那就会有其他加班的同事被拉进这个骗局里,所以不如早点做完。

        于是,虽然吵得不是很凶,但夜和指挥使小姐确实吵了一架。他不喜欢指挥使总是关心别人却透支自己,好像以为她的生命和时间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

        哪想到气的跑出门之后居然下起了雨。
    
        大概是由于这湿气实在浓稠,大街上已经不见了任何一个行人,在这假期间就基本看不见人的学园区更是如此,便利店的店员看起来也没事做,趴在收银台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偶尔也会抬头看一看坐在休息区的吧台边的那个穿着有些反季的黑衣,有着像是真的猫耳朵的客人。

        四周只有这里能躲雨——所以夜就一直待在这里。

        明明当时她是答应过的,只要不随便丢下自己,就承认她算是合格的主人——然而,指挥使可能是以为夜的期望只停留在“不被抛弃”这么浅显的表面上,所以在答应过之后,就变得更加放心地投入到工作里去了,却没想到这在夜看来,就像是不太明显的背叛。

        正在生闷气的夜感受到了口袋里的终端在轻轻地震动——能在这时发消息过来的人还有谁?

        亮起的屏幕上出现的简讯是“你在哪里?有没有带伞?”

        ……

        ——“学园门口的便利店,没带伞。”

        ——“啊,那夜等一下,我去接你。还有,晚饭要吃什么?白被安小姐带去商场了,今天晚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随便做就行了。”

        ——“这样太敷衍了,等等,剩下的话还是见面再说比较好,我马上出门。”

        然后便再也没有短讯发来。夜把屏幕变暗的终端揣回了口袋,眯着眼睛靠在了身边的墙上。

        她一直是这样对别人怀有多余的关心,即使是吵架了,一般来说都不想搭理对方的时候也是如此,而这就是夜为什么不愿意接近指挥使的原因——永远温柔不懂自私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虽然在这之前,夜曾经抱有过期待,希望指挥使不会是这种一味地牺牲自己的人,但现在看来,这期望已经摇摇欲坠,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落空。

        ——希望我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袋里的下一秒,夜就像是被吓到似的睁开了眼,还象征性地甩了甩脑袋,想要丢掉这个奇怪的想法,连尾巴都有些烦躁地反复摇晃起来。

        刚好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自动门打开的时候响起了机械嘀嘟一声的提示音,抬头后正好就可以看到指挥使把伞伸出店门外甩掉上面的雨水,她的袖口和长袜还有发梢都粘上了雨水,虽然有些凌乱,但好在沾到的雨不算很多,很快就会自然干。少女感受到了左边传来的视线后转头看了过来,发现是夜坐在最里面的高脚凳上盯着这里看时,朝着对方递出了一个弧度不大的微笑。

        “原来你待在这里。”把伞装进了塑料伞袋,指挥使走到了马上偏过头去的夜身边。

        “……走吧,回去。”

        “唉,等等等等,还有事情要做。”

        指挥使叫住了往门口走的夜,钻进了便利店的货架之间,过了不算长的一段时间后,就提着一个购物篮走到了收银台前流利地结了账,还把购物袋拿到了夜的眼前晃了晃。

        “是细砂糖和香草精。”出了店门之后夜听到指挥使这么说“晚点我要做个蛋糕。”

        听到这句话的猫咪在不经意间抖了抖耳朵“为什么?”

        “为了证明夜是特别的。”

        指挥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有一丝小小的得意,像是完全知道夜在想什么似的胜券在握,而且,事实上她确实猜中了,夜在听到之后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就发出了哼的一声扭过头去。

        “刚才我想过了,最后还是觉得光是口头承诺是没有用的,果然还是要证明才行——证明夜和其他人对我的意义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

        “感情上的不同。”

        “你傻了吗?”

        “没傻,夜不是已经给过我证明了吗?所以我也要回礼才行。”

        “我?什么证明?”

        “项圈。”少女指了指夜的围巾“是夜亲手交给我的。”

        哑口无言,夜又不搭理指挥使了,像每一只被戳到窝心处的猫咪一样。

        “过几天跟我一起去一趟中央城区吧?”没有再继续上一个话题,反而是作出了新的邀请“我之前订做的东西差不多要做好了,是个很特别的东西。”

        ——指挥使好像不是很擅长卖关子,夜马上就能听出来那大概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或许还跟自己有关系——或许是因为某个日子要到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一份好的期待夜会让人心情变好,于是夜合上了自己的伞,然后钻到了指挥使的伞下,在对方迷惑地愣住时,抢走了指挥使小姐手里的伞柄。

        “你要拿东西。”因为是临时找的借口所以话语里透露着一丝紧张的气息“我来拿伞。”

        指挥使看了看夜面无表情的脸,立刻恍然大悟似的转头去看夜的尾巴——然后就被夜抓住转了回去,已经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指挥使顿时憋不住笑,把头转向夜看不到的那边偷偷捂着嘴笑了起来。当然,知道自己暴露的那一刻,夜就有些脸红,现在甚至在庆幸指挥使把头转了过去没看到自己的脸,否则这件事情一定会被她当成话题笑个一天。

        路两边的花坛里种植着两大排青绿色的灌木,小雨留在上面的露水亮的就像宝石一样。



        那天下午,指挥使和夜一起坐了地铁去位于中央城区的市中心,要去的目的地似乎不是常去的购物中心,也不是什么服装店之类的一听就和订做有关的地方,夜跟着指挥使一起弯弯绕绕,最后在某一条很繁华的街角找到了一家看起来专营一些古旧饰品的小店。

        说是古旧,实际上不是真正的旧货,而是通过某些特定的材料和工艺做旧,让饰品看起来在形制和成色上都更加复古的手段。老板娘看起来像是已经和指挥使特别熟悉了似的非常自然的摸出了一个已经被打包好的礼盒,还微笑着问她要送给谁。

        “就是他呀。”仿佛是故意为了看夜的反应,指挥使笑嘻嘻地指了一下身后的夜。并且如愿以偿地收获了夜的一个挑眉。

        “哦?是男朋友?”

        “嗯……不太好解释,不过是很重要的人吧!”

        然后指挥使再次如愿以偿地看见了夜停顿了一秒,又马上转过身去。

        “我可以现在让他拆开吗?”

        “当然,它已经是你的了。”年轻的老板娘像是想要凑一凑热闹似的笑着答应了。得到了允许,指挥使马上就转过身去一蹦一跳地站到了夜的跟前,把手中的礼盒凑了过去。

        “生日快乐!”

        从白那里问到的夜的生日——这可不能简单的过去了,虽然因为夜不喜欢太吵闹的原因不能到处呼朋唤友大张旗鼓地在家里开趴体,但生日就算没有礼花和香槟,也一定要有生日礼物,尤其是对于还和自己相处的不够久的夜,就算只是一份很简单的礼物也能够成为回忆——现在还不行,但说不定在以后的某一年,夜就可以坦然地接受自己能给他的一切,还可以变得更加坦率一点,然后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接受喜欢他的指挥使。

        人喜欢猫,不奇怪吧?

        “哦哟,我去看看我烤箱里的布丁怎么样了。”看懂了气氛的老板娘一边偷笑着,一边小小声地找了个借口溜到了后厨去“有客人要记得叫我哦!”

        “啊!好的!”

        店铺里突然就变的很安静,和外面热闹的街道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指挥使的眼睛看起来闪亮亮的,这让夜突然开不了口责怪她的坏心眼,于是在僵持不下了十秒之后,夜只好叹了口气,换了个问题。

        “这是什么?”夜看着指挥使手中不算大的礼盒问。

        “夜拆开了就知道了。”得到的依旧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现在还有卖关子的必要吗。”生活不易,猫猫叹气。指挥使看起来只要自己没有接过礼盒并打开就不罢休的样子,所以夜拿起了那个被绸缎包裹着的礼盒,解开了上面的黑色蝴蝶结之后掀开了盒盖。

        层层绒布间躺着一枚看起来非常古旧的铜制装饰,像是胸针,上面嵌入的也不是单纯的宝石,而是一枚被封在琥珀里的红叶。夜曾经在阿希莉亚小姐为人偶制作衣服时,在那些繁复又精致的饰品堆里见过有些类似的,但是都没有这个来的适合他。

        “夜不是说,那位老人会亲手织做猫咪的项圈吗?我是没有这样的手艺啦,而且夜也不喜欢我把你当宠物对吧?所以呢,就决定送了这个胸针,它还可以别在围巾上哦?不算很重所以夜不用担心会掉,如果你喜欢那就最好了。”

        “    那本来是决定送什么?”夜沉默地盯着胸针看了一会,突然又抬头问道。

        “项链。”指挥使小姐比划了起来“就是那种黑色的能围住整个脖子的那种,好像是叫choker?”

        ……嗯,不是那种东西真是太好了。

        “唉……”

        没有戴上,而是把盒子盖了起来,塞回了口袋里。夜的视线从盒子上转移到了指挥使的脸上,对方似乎是以为自己不满意而看起来有些尴尬,倒也算是让被捉弄的夜出了一口气。

        “我问你。”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就算你现在很想靠近我,但如果有一天,我没有人类的样子了,只是和原来一样的猫呢?”

        人类的感情真的非常好懂,包括这个胸针也是,指挥使本人的表情也是,全都是透露着她的想法的线索。所以夜多多少少都能猜到的——她很温柔,但也很大胆,但是只有这些,对于证实人类轻浮的感情是不够的,夜需要指挥使更多的证明。

        “……夜不是在我晚上出门的时候都会跟着我吗?”

        “……啊?”

        “还有巡查的时候,收到委托的时候,日常家里的事情之类的,夜都有在帮我。”

        少女尽量准确的遣词造句,但又觉得表达不出自己想要的那个意思,所以正在超级努力的思考着。

        “嗯……说简单点,就是夜虽然不喜欢人类,但还是愿意一直相信我,所以就算是为了这份信任,我也不会因为那些无聊的理由就放弃夜的。”

        这话听起来简直像在表白,但指挥使小姐非常坦然的说出来了,感情就是要表达出来才能被对方看到,这样就可以省去那些无用的猜疑,让夜能够更加直观的了解自己的想法——指挥使是这样认为的。

        “光是嘴上说说,我可是不会相信的。”

        “那就等着看我的表现吧,时间还很长呢。”

        说的也是,这才一个春天一个夏天过去了,时间还有很长。

        “我可不知道变成了人类之后,寿命是不是也会和人类一样长。”

        “那我会让夜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喜欢上我的。”

        狂妄的话语没有招致反驳,夜听完了之后只是拉起了围巾。

        “算你暂时合格。”从尾巴摆动的幅度可以看出来夜的心情似乎不错“但是就像你说的,时间还很长,猫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尽可能牢牢地抓在手里,以后的日子,你可别想反悔。”

        夜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所以指挥使在听了之后站在了原地开始消化起了夜话语里的意思,直到被对方盯着看了有一会了,才反应过来是要回家的意思。

        “等等,回家之前我们再去一趟生鲜超市吧!既然是夜的生日,餐点上当然不能落下!”

        “……好吧。”

        于是指挥使果断地决定把疑问留给日后的自己,一蹦一跳地跟上了打开了店门走出去的夜。

        “哦,对了。”夜却突然再次开口“那个……生日礼物,谢谢,我……挺喜欢的。”




        即使过完了年,冬季也没有随着新年一起离开,一月多的天气还是冷的不行,所以指挥使和夜在某一天完成了巡查工作之后的回家路上买了两份刚做好的章鱼烧,一边吃一边往家走着。

        大概是由于信仰不同,早早过完新年的学园区的圣星教会显得非常冷清,没有多少来祷告的人,只有那座看起来神圣又庄严的教堂孤独地立在雪里,守望着路过的每一个人。

        “有事吗?”

        夜看到指挥使停了下来,盯着那座高塔看。

        “没什么,就是想到啊,如果有一天可以在这里给夜戴上戒指就好了。”

        ……似乎是人类的婚姻仪式之一?

        “哼……我可没有答应你。”

        “总有一天会的。”指挥使小姐突然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寒风,冷的又缩进了大衣里一点“我会努力做到的。”

        “那就到了能做到的时候,再来夸下这种海口。”夜也把手套拉紧了一些“赶紧回去吧,白还在家里等着呢。”

        “好,来了。”

        薄薄的雪地里留下了两排漫长的、不大明显的脚印,慢慢地延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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